无差/ooc/奇怪的不严谨设定
[依旧高亮:专业知识不懂,相关领域或者爱好者请给我留个整头]
bgm:《祖国不会忘记》
《青春融进》
“我把青春融进,融进祖国的江河。”
——
方书剑正戴着耳机趴在图书馆桌子上画工图。外面雨水打在窗子上,黑云压住图书馆落地窗的半扇玻璃。
他在两首歌切换的空隙听到对面有拉开椅子,下意识抬头时眼睛瞬间瞪大。
怪不得他,实在是那人太过奇怪。一整套深咖色的西装,一副金丝边眼镜,在图书馆着实格格不入。
碰到方书剑的目光,穿西装的年轻人顿了一下,用嘴型问他:“这里有人吗?”
方书剑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别人看的失礼,赶紧摇摇头,然后低下脑袋画自己的工图,过了一会又偷偷抬起眼看对面。
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那人脸颊上侧的一颗痣,与棱角分明的下颌连成一道流畅的线条。方书剑继续向下看去,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本图书馆借阅排行第一的《气与气体动力学引论》。
空院的啊。方书剑想,回去打听打听空院哪个奇葩图书馆穿西装。
周六的图书馆下午五点半闭馆,雨还没有停下来,反而越下越大,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梁朋杰在微信问他有没有带伞,用不用过来接他。方书剑回说没带,快来救我。
他起来收拾东西,又下意识看向对面。那人没有抬头,在一片嘈乱之中翻动书页,方书剑看到他西装袖口之下的一支老式手表。
他皱了皱眉头,踩着图书馆的铃声按电梯下楼。在电梯打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穿西装的年轻人刚好合上书抬头,两道目光撞在一起,那人向他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一种即使穿着西装也盖不住的纯正的少年气。方书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
直到走出图书馆他还在想这件事,梁朋杰拽了他一把让他别踩水坑:“想啥呢,看路。”
“想一个人。”方书剑说,“我刚看到一个空院的在图书馆穿西装。”
“啥?”梁朋杰瞪大了眼睛,“哪来的怪咖。”
“不认识,但是我好像见过。”方书剑回答,“不过应该会有人挂吐槽墙吧。”
结果到第二天早上方书剑也没有在吐槽墙上看到那个穿西装的人的信息,他也没太在意。
海院每天早上要求跑早操,他们跑完去吃早饭的时候,方书剑又看到了昨天那个穿西装的人。
这次他没有穿西装。他穿了旧款的白色跨栏背心,下摆扎进军绿色的裤子里,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年代感。
方书剑赶紧回头拍了拍身边的张超:“哎哎哎,快看,这就是我昨天说的图书馆穿西装的那个。”
“哪呢哪呢?”黄子弘凡赶紧凑上去,“哪有?人在哪呢?”
方书剑回过头去,刚刚在那里跑步的人已经不见了。
后来几天都是如此,他几次看到那个总是穿着格格不入的年轻人,可一转头他又不见了。方书剑只觉得邪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撞到鬼了。
直到有天他帮一个空院的朋友在专业课上答到。那天他坐在最后一排写高数作业,教室后门突然开了,有人踩着上课铃坐在了他的旁边。
又是他——这次他没穿那套显眼的西服,而是一套黑色的中山装。除掉了那副金丝边眼镜,那人更显书卷气,方书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的少年意气。
感受到旁边的人探究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看到方书剑时怔了一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
在量子力学的时空观里,时间和空间是离散的,时空是量子持续相互作用的物理过程产生的模糊景象。
波函数从未坍缩,而只是世界和观测者本身进入了叠加状态。当电子穿过双缝后,整个世界包括我们本身成为了两个独立的叠加,在每一个世界里,电子以一种可能出现。
这一切都是科学家的计算与推演,而当事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一切严密的逻辑又显得有所欠缺。
方书剑和蔡程昱面面相觑。
——他来自另一个时空。那个自称叫蔡程昱的人说。严格意义上说,他处于自己的时空中,而方书剑才是突然出现的个体。
两个不同的时空在某一瞬间发生交叠,恰巧让身处两个世界的人以奇妙的方式相遇。蔡程昱来自过去,或许是这个空间的过去,或许是其他空间的过去——他自己也无从得知。
“量子力学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方书剑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眼前的人来自于1968年,刚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立理工学院归国,现在在梅大研究飞行器动力。
“那你是我的学长呀。”方书剑眼睛都在发亮,“你知道吗,现在梅大的航空系在国际上都能排得上名次,每年都会输出一大批人才。”
“是吗?”蔡程昱惊喜道,“这太好了。”
他听着方书剑给他描述当下的繁荣,眼里逐渐盛满笑意,在激动处还会拍手喊“太好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最后蔡程昱说。他笑起来很明朗,眼睛在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你知道求索这条路很难的,路漫漫其修远兮,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未来有多明亮,”
“如果我和你在一个空间,那么我就尽力为后辈打下更坚实的地基。如果我和你不在一个空间,我就尽力打造一个像你描述的这么明朗的未来。”
“我希望我还能遇到你。”方书剑看着他的眼睛,背起包起身准备去上课,“我有很多话想给你说。”
那眼神太过炽热真诚,蔡程昱郑重地点点头:“我也希望再次遇见你。”
“你是学什么的。”那天方书剑晚跑完回宿舍,迎面和蔡程昱撞上了。上次谈话太过匆忙,方书剑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
方书剑坐在操场的台子上,两条腿悬空一荡一荡的:“我是海院的,我学声呐。”
“怎么想学这个?”
“你知道吗。”方书剑看向蔡程昱,“就算在今天,中国的声呐技术依旧落后世界至少五十年。所以我选择来这里,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哪怕一点点。”
蔡程昱没有说话。方书剑抬头望着天空,那无边无际的星辰闪烁着,像极了少年人的眼睛:“我特别特别敬佩你们,你们是初代的开拓者,在最艰难的时空里负重前行。我总是想,如果是我,会不会像你一样放弃国外优渥的条件回来,无解。我会努力承你们的衣钵与使命,继续开拓道路的。”
“不是这样的,方儿。”蔡程昱摇摇头,“我听你的描述,你应该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吧——我知道的,干这行的待遇总不会太高。但是你选择了声呐,选择了海洋,就像我选择了飞行器,选择了天空一样,我们都是一样的。”
方书剑就开始笑,直到把他锋利清澈的眼睛笑成一条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我今年21岁,我希望我81岁的时候,还在做我21岁选择的事情。”
蔡程昱转头看着方书剑,方书剑只觉得那一字一句像小锤子一样敲在自己的心上。他一撑台子从上面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土,两根手指并拢从眉间挥出向他致意。
“蔡程昱,等我来。”
蔡程昱笑了,他握住方书剑伸来的手:“你已经在做了。”
“我信你,你会一直走下去的。”
之后方书剑总是会不经意遇到蔡程昱,他们成了彼此藏在心底的秘密。这种偶然相遇变成了每天期待的惊喜,跨过时间与空间把两个少年紧紧连接在一起。
“既然空间真的可以并行存在,会不会有其他的我们存在呢?”蔡程昱问。
“有可能会。”方书剑想了一会,“你让我想一个……既然咱们俩都没什么艺术细胞,我就假设在某个平行世界,我们都是唱歌的。我唱歌剧,你唱音乐剧,我们拿着高雅艺术的火炬奔跑,让它们薪火相传。”
“可以可以。”蔡程昱大笑,“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我们同在的时空,我想我们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
“不一定。”方书剑摇摇头,“或者说不重要。我觉得无论在哪个时空,我们都永远会怀着最纯粹的赤子之心。只要这心脏在跳动,我们就会被血脉的使命感连接在一起。”
“我们或许不会变成十分亲切的朋友,但我们永远最懂彼此的,对吗?”蔡程昱接下他的话,“超越实际,超越时空的最直接精神的贴近。”
“对!”方书剑一拍掌,“你真的懂我。”
这是他们相遇后的第三个月。他们走遍了梅大的每个角落,讲述着他们所看到的校园景象。他们无话不谈,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行,那我走了。”蔡程昱向后倒走,给方书剑告别。
他要登上飞机进行一个数据的勘测,这关乎到他们研究了许久的课题是否成功。
“去吧。”方书剑挥挥手,“今天是五四,好兆头,祝你一切顺利。”
“等我来。”蔡程昱用了方书剑曾经说的话,转身向等着他的飞机跑去。
“等你来。”在方书剑的视野中,蔡程昱跑向的地方停着一架机身涂成彩色的大飞机。方书剑看着他目送的人最终消失在一片虹色中。
他要等着蔡程昱回来,告诉他自己刚刚收到了加州理工大学发的offer,他又成了蔡程昱的学弟。
一切都是如此的凑巧,命运本就是戏剧如斯。方书剑这样想着,感慨万千。
乌云逐渐聚拢压下来,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方书剑撑开伞,特意走了通过大飞机回宿舍的路。
这条路的中间有一面先辈墙,上面都是梅大曾经做过大贡献的前辈。方书剑好久没有走过这里了,恰好路过抬头看了一眼先辈墙。
于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蔡程昱”,名字旁是一张老相片,蔡程昱就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套深咖色西装,带着他的金丝边眼镜。
紧接着,方书剑看到名字下面的一串数字:
(1947.1.17~1968.5.4)。
他猛然间就想起了蔡程昱是谁——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眼熟。大学开学第一周的校史讲座,曾经有人演讲过蔡程昱的故事,那故事太过深刻,方书剑忘记了主人公的名字,却把内容记得一清二楚。
“不……不……”
方书剑突然发疯似地向大飞机的方向跑去,伞就被他扔在地上。突然如瓢盆一样的大雨浇在他身上,开学演讲的内容如附骨之疽一样在他耳边放映而挥之不去。
【“十秒,飞机从失事到坠落只有短短的十秒。”】
“蔡程昱……”
【“这本来应该是蔡程昱日思夜想的倒计时十秒。可是却成了他生命最后的十秒。”】
“求求……求求你了。”
【“当救援人员扑灭大火,在废墟中找到蔡程昱烧焦的遗体时,发现他的姿势呈双手抱膝状。”】
“千万……”
【“人们费力地把他的遗体展平,发现他的怀里有一个毫发无损公文包,里面放着的正是他呕心沥血的飞行数据。”】
“不要……有事啊。”
他跌跌撞撞跑出去,眼看着黑色的夜幕被撕裂,有什么东西在大雨中极速下落。
“蔡程昱!!”
方书剑看到有如流星一般快速坠落的物体,和空气摩擦包裹成巨大的火球,砸在地上燃起熊熊大火。
爆炸声震耳欲聋,骤然强烈的光亮刺得人眼睛生疼,火苗舔过的爆裂声接连不断。方书剑看到许多人影冲向那团火球,呼救声,叫喊声撕扯着他的耳膜。
“蔡程昱!”
方书剑破音的喊声混杂在人群中,他自己却听不真切,却无意识地一遍一遍重复他的名字。大雨和大火交融,他踩着积水,不顾一切地奔向前方。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坠机烧起的地方,一步一步逐渐感受到灼伤人的热度,仿佛把打在他头上的大雨蒸发。
而当他靠近,才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停在那里的,周身涂成彩虹色的大飞机。耳边的嘈杂声褪去,只剩下大雨砸在地面铿锵的声响。
他颓然跪在雨水中,灼热的痛感还停在体表,膝盖接触青石板的冰凉又让他遍体生寒。
“蔡程昱……”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来声音,那人的音容相貌在脑海中如走马灯一样地闪过。那人爽朗的笑声,一字一句的鼓励,所有的一切历历在目,最后定格在向他挥手,许诺下的“等我来”。
世间最高不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无数殉道者的心头血,是他们所坚持的信仰。
方书剑坐在床上,顶着毛巾发呆。他的眼睛通红,上眼发肿。
“方,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张超递给他一杯水,担心地问。
“没事。”方书剑一张嘴,发现嗓子哑得不成样,“你们还记得蔡程昱吗。”
“蔡程昱?不记得。”
“哎……”方书剑叹了一口气,“就是大一开学演讲时候的那个,二十一岁因为飞行事故殉职的烈士。”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一脸茫然。方书剑垂下眼睑,感觉心脏空了一块。
“方方,我记得这个演讲……”梁朋杰先开口,“但是那个人不叫蔡程昱啊,叫王简。”
方书剑喝水的手顿住了。
“我也是。”“我也记得不姓蔡。”另外两个人也附和道。
方书剑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从床上跳下来向外面冲去。
“等等方书剑你去哪里?拿伞!拿伞!”
他没听到舍友的喊声,满脑子都是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方书剑顶着大雨,一路狂奔到先辈墙前,抬头再看时,刚刚一瞬间让他坠入冰窟的名字不见了。
王简。(1947.3.26~1968.5.4)。
照片也再不是那个深深印在他脑子里的穿着深咖色西装的坚毅面孔。
方书剑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颓然离开先辈墙,走向大飞机——他们最后分别的地方。泪水和雨水交汇在一起,方书剑只觉得心如刀绞。
关于蔡程昱的一切都没有存在的痕迹,是否他只是大梦一场?如果并非如此,那人是否是被时间遗忘了,他的信仰闪闪发光,决不该被埋在尘埃之中。
可一切都没有回答,只有雨水打在他身上。
突然方书剑感觉不到雨水的触觉,他抬头看,有人为他撑了一把伞。转身看去,眼睛已经被雨水打湿看不真切,那人比他稍微高一点,他刚好看到撑伞的人脸颊处的一颗痣。
于是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在方书剑耳边想起:“同学,你没事吧?”
—END—
注:【】内改自演讲《致敬!我们的太空》,向英雄致敬
量子理论的内容来自老师的ppt(?)科导虐我千百遍……
灵感来源:1,芒果航天晚会。
2,学校五四晚会上周教授的讲话:“今年我52岁,我还在干25岁选择的事”。
3,这是一个挺长的故事了:有一次我取快递,东西太多,有个小哥帮我拿了一点,路上跟我聊天。这小哥是海院的,学的是声呐,他当时给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学这个吗?中国的声呐技术落后世界五十年,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哪怕一点点。”这件事我记了很久,再没有遇见过那个小哥,但永存敬意。
内容很宏大,我每次都很痛惜我的笔力不足,不能把我所想表达的东西讲清楚。我前几天写过一个分析蔡蔡的随笔,当时有人说蔡蔡是“开拓者,也是殉道者。”把声呐换成音乐剧,把飞行器换成歌剧,就是我眼中的蔡程昱和方书剑。
在一行,有最好的信念和使命感,这是太令人尊敬的事情了。所幸两位少年的信念感太过强烈,能透过声音传达到我身上,所以我无比爱他们。
惯例 @开拖拉机的相声演员 12我都和她9在一起看的,她应该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触。
我刚自己看了一遍惊呆了……这他妈写的也太烂了吧我哭了